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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国内好的大模型应用目前还是太少了,2023年大家都使劲做大模型,反倒在应用方面没有大的突破。”这是网易有道CEO周枫投身大模型一年后最大的感受。
在他看来,2024年大模型应用即将迎来爆发,“咱们中国创业者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可是最会做应用的”。2023年,周枫去美国转了一圈,他发现那边的创业活力非常强,大家都在各个层级上创新,他意识到国内需要再次加速,尤其在应用层。
过去一年,不同于百川智能创始人王小川、智谱CEO张鹏等清华大学校友研发超大规模大模型,周枫带领团队研发出“子曰”教育大模型之后,就快速投入到大模型原生应用的开发中,业务被逼着进入一种快速迭代的状态,周枫参与业务会议的频率从月会变成了周会,他形容当时的团队状态是“应用团队和模型团队互相逼”。
截至目前,基于“子曰”教育大模型,有道已推出10多款学习类AI原生应用和功能,成为国内开发AI原生应用最多的大模型企业之一。而基于大模型对原有业务的重构,有道的业绩变化也真实地体现在公司的经营数据中。
根据有道2023年第三季度的财报,网易有道该季净收入15.4亿元,毛利率上升至55.9%,达到近两年新高;季度经营亏损同比收窄73.7%,总运营费用也同比下降,经营效率进一步提升。
在具体产品和业务上,受益于大模型的助力,AI Box的升级以及AI写作功能的推出,带动有道词典及有道翻译第三季度会员费同比增长160%以上,在线营销服务净收入较2022年同期增长113.5%。
“搭载了子曰大模型的产品,比同期发布的未搭载大模型应用的产品,在用户使用频率上要高出50%以上。”周枫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。
从2006年网易有道成立,周枫相继做了有道搜索、有道词典、有道云笔记、有道精品课、有道词典笔等业务,业务范围覆盖K12教育、成人教育、素质教育、智能硬件等领域,这让大模型的应用落地有了众多的场景。
有道旗下部分产品和服务。来源:受访者
虽然有道并非大模型企业中规模最大的一家,但周枫采取的“小快灵”AI应用开发路线,很显然已率先在商业模式上奏效。当外界在追问大模型到底给企业带来哪些增量时,有道已经在各业务的用户反馈中得到了答案。
“做企业最重要的是挑什么仗去打。”周枫说道,“如果你告诉团队去打根本不可能赢的仗,那不是害大家吗?”
把重心转移到应用上
时间回到2022年11月底,ChatGPT发布之后,周枫试用后感到非常震撼。他跟算法团队来来回回地用,测试它的能力底线,在公司内部评测模型不同能力的细节。为了了解更多技术细节,周枫把从GPT-2开始的所有语言模型相关的论文全部读了一遍。
2023年1月,有道内部召开年度战略会,这是公司每年的传统,周枫把总监以上的团队集中在一起连续开三天会。不同于往年,2023年周枫让有道首席科学家段亦涛讲了一个多小时GPT相关的技术,让大家做了充分的讨论。
最终的结论是,大模型是一个革命性的技术,如果有道不迅速入局,革新和颠覆自己,就连起家的词典和翻译业务就也别干了。当时,周枫和团队一直在思考,ChatGPT、大模型跟有道到底有没有关系?有道到底要做什么?有没有合作方可以调用?
“我们从第一天开始就决定要做一批应用,而不是说我要训个模型出来,然后看怎么办?我不是这个想法,只是当时找了一圈都没有可调用的大模型,只能自己训练。我觉得你把大模型弄出来,却搞不明白用来干什么的话,自己做大模型的意义就不大了。”周枫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。
其实,当时美国可汗学院等教育公司已经开始尝试接入GPT-3.5,做一些教育服务尝试,但国内还没有能力综合又非常成熟的可以接入的模型,周枫必须得自己做。
很快,周枫就和团队达成两个共识:第一,有道团队一定要自己做大模型,如果自己不做是很难完全摸清楚门道的,公司的动作就会变得很慢,做什么都落在别人后面,成为一个跟随者;第二,做开源大模型肯定打不过专门做超大规模大模型的公司,必须把重心转移到应用上。
作为资深技术从业者,周枫过去20年见证了好几轮技术变革浪潮,历史经验告诉他,每一次大的浪潮里,机会不仅仅在于基础技术。就像互联网发展之初,做服务器和路由器的公司最赚钱,但大家很快就发现互联网的精髓不在路由器,而是在互联网应用上。
他认为,如果中国的创业者眼睛全盯着要去做大模型,就会像移动互联网时代那样,整天盯着怎么做手机而忽视了微信、淘宝、抖音等应用的机会。
不做1000亿参数以上大模型
截至目前,有道大模型团队超过100人,且大多数都是从原来的团队转过来,他们中很多都有人工智能领域的相关研发经验。
除了人才外,有道在AI方面也有深厚的积累。早在2008年,有道成为国内第一家提供统计机器翻译模型的公司;2017年,有道从机器翻译引擎升级成神经网络翻译引擎,随后又升级到现在主流的Transformer技术。因此,在做大模型的时候,有道团队过往很多积累都可以用上。
但即便有技术积累和人才优势,周枫给团队设定的边界是:坚决不会做1000亿参数以上的模型。
在周枫看来,大模型目前可分为三个层级——1000亿参数以上的超大模型、100亿参数~1000亿参数的中间模型和100亿参数以下的小模型。每个层级都定位不同的实用场景,其中超大模型提供最佳质量,具备较强数理推理能力;中间的模型具备知识的能力,且因为成本较低,但效果不错,可以广泛应用;而小模型则是放到设备里,具备语言能力和情绪能力。
“我们基本上相对早期的时候就琢磨明白这件事儿了,超大规模的模型应该留给专门以大模型为全部工作的公司去做,一方面太贵了,另一方面市场也不需要重复建设。”周枫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。
在他看来,有道作为教育科技企业,核心的差异应该来自于中间和底下两个模型。而这其中,要求开发者对不同层级的模型能力有深刻的理解,且能将产品需求和能力模型匹配。
在结合过往业务寻找落地场景应用的过程中,周枫确立了两个原则:第一,解决用户在教育场景的需要;第二,能快速变现,有足够的商业空间。而虚拟人口语教练Hi Echo、AI家庭教师小P老师等应用和功能,都是他认为既能满足用户学习需求,又能实现商业化变现。
教育缺的是办法
2019年10月,有道在美股上市时,周枫就曾拿用AI技术批改作文这一场景举例。“但当时的确效果一般。”周枫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。
2023年,借助AI大模型,有道再次推出AI作文指导,目前已经批改了几十万篇作文。周枫发现用户需求没变,但当需求能被很好地解决的时候,产品使用量或者活跃度就会快速上升,满意度也明显提升。
2023年一年,周枫深刻地意识到,其实教育从来都不缺用户需求,缺的都是办法。除了AI作文批改被使用频次变高之外,他发现有道硬件词典笔中,以前用户都是扫一个词,而现在则是扫一行句子,而有道的业务正是在这些细微的变化中被重构。
在周枫看来,教育科技是个巨大的市场,很多刚性需求下的细分场景都是巨大的业务盘。而大模型提供一个很大的机会,让用户以相对廉价的方式能买到不错的教育服务。
2022年全国教育经费执行情况统计公告显示:2022年全国教育经费总投入为61329.14亿元,首次超过6万亿元,比上年增长5.97%。
除了直接面向C端用户外,2023年有道与杭州拱墅区智慧教育达成了合作,有道团队直接把应用内置到智慧教育系统中,这里的学生每天在学校就可以练15分钟口语。
研发和推广大模型应用这一年,周枫也总结了一些经验:
第一,即便大模型已经在媒体上变成一个热词,但其实大部分中国人还没有用过大模型产品,所以当开发者产品做得非常精致,完成度非常高时,用户的接受度也非常高。
第二,英语口语类产品,虚拟人非常有用。在此之前,有道曾开发出一版无虚拟人的口语教练产品,但发现效果一般,最终有道决定联合网易游戏团队在产品中加入虚拟人形象。
第三,交互式的追问,以及基于语音和聊天的学习产品形态,用户非常需要,他们天然就喜欢这样的产品形式。
大模型是个10年的事儿
除了是一名教育科技创业者外,周枫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。在ChatGPT和大模型火了之后,他现在逢家长就问,你孩子学编程没有,学计算机没有?
在周枫看来,如果小学二三四年级的学生,逐渐开始能接受计算机时,真的应该去体验一下编程。“过去50年,社会所有行业中间给人类社会发展带来最大震撼的,基本就是信息产业,它不断带来惊喜,每10年都有一个巨大变化。”周枫表示。
与此同时,他也开始培养孩子的创造力和提问的软能力,他认为在未来这对每个孩子来说都是越来越重要的。他也正逐渐将这样的育儿观念带入到有道的产品中,比如坚决杜绝孩子们用AI工具作为抄作业的手段,保护孩子自主学习的精神。
在周枫看来,大模型是个长达10年的事儿,就像移动互联网是10年的事儿一样。“虽然2007年就已经出现iPhone,但直到2016年才出现抖音。”周枫强调。
他认为,2024年大模型相关领域将会有三大机会点:第一,超大模型肯定会成为一个国内大模型厂商争夺的焦点;第二,国内将会涌现一大批大模型原生应用;第三,端侧将会得到广泛应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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